3月21日,柏超然的最后一次门诊。欢迎查看省级名老中医柏超然走了 留下大医精诚暖人心的最新信息。 浙江新闻客户端通讯员 陈岩明 摄
浙江在线4月5日讯 4月5日,清明刚过,暖风轻柔,拂过浙江省中医院门诊楼前的几枝细柳。
门诊5楼,不长的走廊里依然人来人往,过道尽头那间眼科诊室木门紧闭,透过玻璃隔板,还可以看到一件白大褂挂在门边。15天前,罹患胃癌晚期的省级名老中医柏超然在这里看完中医生涯中最后一个门诊。》》早前报道(《今天为何是83岁省级名中医柏超然的最后一个门诊日》)
4日上午7时45分,柏老因癌症并发症去世。追思故人的时节里,在柏老工作半个多世纪的省中医院,他的同事和主管医生向记者回顾了这位老中医的生命最后时光。
3月21日,采访柏超然时,他在记者的采访本上写下留言
柏超然病中写给医护人员的感谢信
不能妥协的,是看病
推开柏老诊室的门,一切都和半个月前一样。木桌的绿色玻璃台板下,还压着柏老用毛笔手写的“诸药相反例”、“十八反歌”和“十九畏歌”,一旁,是他用于记录病人信息的硬皮笔记本。
“没有什么比病人更重要。”是这位老中医定格在医院所有同事心中的记忆。
医院住院楼11病区27床,柏老生前的病床贴墙摆放。过去一个月的早晨8时,省中医院肿瘤内科副主任中医师陈群伟“很少在查房时间看到他”。
开方坐诊,看病治人,是柏老病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毫不妥协”的一件事,但也是令陈群伟“最为纠结”的一件事。
体重下降、食欲下降、血液白蛋白指标下降……生前一个月,柏老的身体状况频频亮起“红灯”,陈群伟和主管护士劝过老先生不下四五次,但始终都“拗不过”老人:“你们得让我去看病。一到门诊,我的心情就舒畅了,身体也不难受了。”
住院后十多天,柏老偷偷递给陈群伟一封手写感谢信:“谢谢你们的精心调治,周一、二、三上午我出门诊,周一下午准时输液。”在记者面前,陈群伟掏出这封字句之间流露真情的信,几度哽咽。
最后,“妥协”的只能是陈群伟。身为肿瘤内科医生,他非常清楚彼时柏老的身体状况,“他是靠意志力在撑。”3月21日,柏老最后一次长达10小时的门诊过程中,他委托陪诊的儿子向陈群伟要了半粒吗啡止疼,“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妥协。”
柏超然的诊室内,他的名医牌子依然放在桌上
始终坚持的,是挚爱
最后一次门诊后不久,医院眼科老主任张珏在病房见到柏老。“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用眼神和我们交流。”与柏老共事近30年,她很了解这位老人,“犟脾气。他对一生所爱的坚持得近乎顽固。”
这种坚持,也伴随着柏老度过了他的最后时刻。
柏老走后,在他的床头柜旁,家人整理出整整一摞唐诗、宋词,住院期间,只要一有空闲,他就坐在病床边,举着一个放大镜对准书本认认真真看起来。
同样的放大镜,在柏老的诊室也配有一把。给病人初测度数时,他要用放大镜对准巴掌大小的视力测试表,逐个仔细核对。
半个月前,记者随同柏老看完最后一次门诊后,老人在病房接受采访,刚下门诊的他难掩疲惫,但他依然双手撑着床沿,坐得笔挺,精神矍铄。
这就是柏老,对凡事的要求都到了极致。
柏超然的诊室门口
最打动人的,是精神
陈群伟第一次见到柏老,是在16年前。2000年,他到省中医院实习,在老门诊楼里见到了一位“精气神很足、气色很好、眉目清秀”的中医师,他和一起实习的同学们对此印象深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医生”。后来,他们从别人口中知道,这就是医院眼科名中医柏超然。
阳光、开朗、正直,柏老把这样的形象一直保留到最后。病中每次出诊前,他也一定穿戴整洁,精神抖擞。要不是日渐消瘦的双颊,“几乎看不出这是一位病人”。
与柏老相处的一个多月,陈群伟和病区的护士无不被老人的精神打动。陈群伟说,自己常常回想起大学本科时的必修课《大医精诚》,书中孙思邈对医者有一段朴实的描述:“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我想这也是对柏老精神最好的诠释。”陈群伟告诉记者。
在门诊室,张珏掏出手机,给这间柏老工作了整整7年的诊室拍下照片。一旁的护士特地嘱咐,不要碰里面的东西。柏老走了,每一个人都尽可能地将这里维持原样,就仿佛“他从来不曾离开”。
张珏的手机里,一个省中医药学会眼科分会的百人微信群中,从早上贴出讣告到现在,给柏老的留言与祝福一直没有间断。